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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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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天的月色好像要將夜晚變成白晝,月光透過窗戶照在書桌上,月亮被烏雲遮擋的瞬間,一道黑影好似鬼魅,悄然出現而又無聲無息的離開。

桌上留下的信箋是他來過的證明。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那鬼魅般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為床上之人停留。

寂靜的夜晚,床上之人的呼吸聲變得清晰可聞,即使在睡夢中那人也刻意平穩自己的呼吸,不想暴露他正身處噩夢之中。

同樣的場景,自從七歲那年過後,江白榆看了無數遍。

一開始他是在黑夜中躲避殺手尋求生路的孩子,漸漸的到後麵他在夢裡成了旁觀者,看著瘦弱的小孩兒在暗處屏住呼吸,看著照顧自己親如家人的仆從一個又一個的死去,聽著他們嘴裡說著無數侮辱父親的話語。

看著屍橫遍野的山莊,看著滿地的血色,看著弱小的自己好不容易跑掉又被抓住,江百榆麵無表情的咬緊牙關。

十五年了,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十五年了,這十五年他一刻也不敢忘,同樣的場景在他夢中重演了一遍又一遍。

夢中的場景總是不受人控製,上一秒還是血色漫天,下一秒又到了灑滿陽光的小院,父親溫柔的抱著自己,給自己讀信,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滿含笑意,“白榆,你有一個兄長了。”

不到五歲的孩子,揚起小臉,"兄長?"

“對啊,兄長。他叫李熠然,以後就是你的兄長。”

“兄長是什麼?”從小冇接觸過太多其他人的江白榆不理解這個詞。

他的世界隻有父親,吳伯和給他做好吃的李婆婆,還有就是照顧他的幾個姐姐和陪他玩的無為,以及前不久突然出現在他家的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兄長就是家人,是會保護白榆的人。”

聽到這句話,小白榆正要迴應,身體倏地掉落,不知怎地一下又到了被關在地下的日子。

頭頂微小的圓洞為地下的他們提供空氣和光亮,不遠處的屍體散發著可怕的惡臭,年齡相仿的孩子不是朋友而是敵人。

在這裡大家有個共同的默契,多殺一個,自己就多一分活下來的機會。

江白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在角落警惕四周的自己,輕聲說:“活下去,你還有血仇未報。”

江白榆所在的是一處江南風格的院落,院裡栽種了幾顆梨樹,其中一顆還綁了鞦韆,風吹花落,鞦韆也被春風吹得無人自蕩。

牆角的花,院中的樹,看著有些粗糙的鞦韆,處處都透露著溫馨美好的氣息。

誰能想到這處院子的主人會是那江湖人人畏懼的大魔頭——望月教教主。

望月教踩著屍山血海到如今早已是人人不容,但也是人人畏懼。

二十年前武林各派聯手進攻望月教,非但冇討到好處,反而元氣大傷,從那以後在江湖上望月教人人喊打,但也冇人真的敢打。

江白榆一年前殺掉玉陽子正式成為新一任教主,這一變故江湖上還隻是隱隱有些傳言。

他從未在江湖上露麵,以至於眾人不知其真麵目,知其麵目者皆為望月教眾,甚至教中之人也不知他真名,加上擅議教主者死的教規,因此這一年來關於他的傳言甚囂塵上,但都不知其真假。

有人說他五大三粗是箇中年大漢,也有人說他是個相貌平平的年輕男子,更有人傳他是位麵目醜陋的女子,也有人篤定的說他是位容顏絕色的女子。

傳言五花八門。

充滿血色的無數場景,這一晚在江白榆夢中雜亂無章的反覆出現。

即便如此,當有人剛到他門前,還在夢境中的他,瞬間醒來,翻身起床。

門外傳來一男子的聲音,“教主。”

“進來。”

來人穿著一身翠綠色衣衫,明顯不適合男子的顏色,但他麵冠如玉,一雙桃花眼,風流輕佻的氣質意外的與這顏色相合。

聞有道端著藥進來看他坐在床邊,恭敬地說:“教主,這是今天的藥。”

江白榆伸手接過,一飲而儘。

男人低頭站在一旁,專注的盯著眼前的地麵,一絲餘光都不敢放在正在穿外衫的江白榆身上。

聞有道把自己的這種行為解釋為不便冒犯美人,望月教中隻有他最尊敬美人,而教主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美人。

至於他對江白榆的尊重是因為容顏還是武力隻有嘴硬的他自己知道。

聞有道第一次見江白榆,是在昏暗、惡臭的洞底,他也看出這是個美人痞子。

冇錯,就是美人。

雖江白榆是男子,身上也不見女子的陰柔嬌媚,現在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但聞有道心裡形容他的詞一直就是美人。

等他穿好衣衫,聞有道為其把脈,沉聲說道:“教主,屬下無能,你體內的毒屬下無能為力,配製的解藥都隻能暫緩毒性。”

江白榆此前大戰玉陽子,雖將人殺死,但也中了的毒。

此毒作用於人的七經八脈,中毒之人隻要使用內力,體內便猶如萬蟻啃食,更可怕的是體內內力竟隻剩十之二三,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內力都會消失。

聞言,江白榆淡淡點頭,隨手將桌上的信件遞了過去,“昨夜我桌上出現一封信,信上說當年我父親的死,他知道真相,無頭無尾的一句話,你說會是誰?”

聞有道一聽身體瞬間緊繃,眼神一暗,微微抬眼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說話之人,奈何對方喜怒不形於色,說著這麼重要的事,臉上也看出什麼。

聞有道躬身接過仔細檢視,“寫信之人很謹慎,連信紙用的都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信紙,暫時看不出多餘資訊。”將信放下後,聞有道直直跪了下去,“屬下罪該萬死,請教主責罰。”

江白榆的桌上神不住鬼不覺的出現一封語焉不詳的書信足以說明他們的失職,更彆提信中所說之事。

既然能悄無聲息的放信,說不得就能悄無聲息的取走他的性命。

江白榆看著跪在地上的綠衣男人無聲的歎了口氣,“你是生死殿的殿主,此事罪不在你。讓未殊過來。”

“是。”

聞有道不敢多言,領命而出,朝未殊所在的刑覷殿趕去。

一教六殿十八閣。

望月教下設六殿,分彆為流光殿,繡衣殿,生死殿,刑覷殿,新月殿以及藏影殿。

每殿各司其職,各負其責。

聞有道便是生死殿殿主,生死殿對教內各眾是生,配藥解毒,起死人,肉白骨。

對敵人便是死,他的毒藥是閻王的催命符,因此生死殿更多時候被世人稱為閻羅殿。

形覷殿,殿如其名,主要負責教中之人的暗中監察,有叛教之意者立馬便會被請到形覷殿的小房間喝他們用山頂終年不化之雪煮的腸穿肚爛之茶。

未殊便是邢覷殿的新一任殿主。

因江白榆和未殊之間的關係,刑覷殿在江白榆當上教主後,還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此前教主的安全一直由六殿之首的流光殿負責,而江白榆就是流光殿上一任殿主。

流光殿貴為六殿之首,有著望月教最頂尖的殺手,同時也是最冇人性之處,能在那些慘無人道的訓練中活著到流光殿的人,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訓練和任務中磨去了人性,因為人性隻會讓他們早早的喪命。

這封信會讓邢覷殿多出許多人肉肥料。

長著一張娃娃臉的未殊,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右邊的那顆小虎牙,更讓他平添了幾分稚氣。

若不是知他身份之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是刑覷殿的殿主,一個聽到名字都讓人害怕的修羅。

望月教中人人手上都沾滿鮮血,對死亡早已麻木,但未殊的手段不是殺人而是折磨人,剝開過無數人體的他精通人身體的每個弱點和痛點,在他手裡,死亡是仁慈的解脫。

麵色緊繃的未殊跟在聞有道身後,腦海中飛速翻找著可能的漏洞,走在前麵的聞有道臉色同樣不好看,二人來到門外,躬身喊道:“屬下拜見教主。”

話音剛落,房門自開,江白榆冷淡的聲音傳出,“進來。”他站在窗邊看著院裡晃盪的鞦韆,冇回頭。

未殊一進門二話不說直接下跪認罪,“屬下罪該萬死。”

江白榆收回目光,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二人,語氣波瀾不驚,“查清楚。”

聞言,未殊站起來走到桌旁拿起那封事關他身家性命的信件,“目前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東西。”看了看站在窗前的人,未殊頓了頓繼續說:“既然他知道教主你和老教主的關係,會不會是當年的熟人?”

江白榆也想過這個可能,“當年玉陽子殺死我父親後,將教中閣主以上基本殺了個遍,現在教中大概隻有繡衣殿殿主破塵子和新月殿殿主上官信認識我父親”

聞有道撇嘴冷笑,“這兩老傢夥可不是簡單的玩意兒。”

繡衣殿有遍佈天下的眼線,在繡衣殿麵前冇人有秘密,破塵子能在繡衣殿殿主的位置上坐這麼久,要說他簡單,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至於新月殿,月初為新,新月是月初的月相,新月殿也是每個望月教內門教眾進入望月教的開始。

他們負責那些孩子的第一輪訓練,活著走出新月殿的地牢,而後會按其特質分去六殿。

對此江白榆不置可否,當初要不是他中毒,這兩人他不會放過。

未殊接過話頭,“教主,接下來我便加強對這二人的監視力度,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不信他們一點馬腳不露。”

“不”江白榆回頭看了一眼鞦韆,“一如往常即可,你兩準備一下,我們去看看江南風景。”

聞有道和未殊對視一眼,滿臉不解:“教主這是何意?”

“我不走,他們怎麼會露出自己的真麵目。”

未殊點頭表示同意,“那教主,我留守教中,有何異動,立馬聯絡你。”

“眾人皆知,你們二人可代表我,所以一同走。”

聞有道轉念一想,率先答應,“不知教主準備何時動身?”

一旁的未殊不知道聞有道為何會同意,但也冇出聲反對,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今日是六殿主和各閣閣主集會之日,那便明日動身,你們先下去吧”江白榆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有一瞬間的柔和。

二人離開後,小院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隻有偶爾吹過的風聲。

離開小院,未殊一路跟著聞有道回了生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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